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,顽皮而轻巧,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。妙风低头走着,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,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——是的,也该结束了。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,治好了教王的病,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,免得多生枝节。
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!。
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。
“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!”
龙血珠脱手飞出,没入几丈外的雪地。。
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!
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,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!
“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?”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,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。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,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,“你……你把他给杀了?”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!
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,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。
旋秋水……秋水……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!。
“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!
那里,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,依稀的血迹。显然,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,终于力竭。!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
“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!
看来,只有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了。。
“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。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。
然而,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!
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,手下意识握紧了剑,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。
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,面色狰狞如鬼。。
“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!
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。
“明介呢?”薛紫夜反问,站了起来,“我要见他。”。
“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。
出门前,他再叮嘱了一遍:“记住,除非他离开,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!”……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。
“顿了顿,仿佛还是忍不住,她补了一句:“阁下也应注意自身——发色泛蓝,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。”。
“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,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,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——不如干脆让他离开,也免得多一个阻碍。。
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!
“追电被斩断右臂,刺穿了胸口;铜爵死得干脆,咽喉只留一线血红;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,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,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……”
“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,轻声耳语:“明介……明介,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,就放你走。”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她写着药方,眉头却微微蹙起,不知有无听到。!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