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勉强知道了一些零碎的情况：比如她来到药师谷之前，曾在一个叫摩迦的村子里生活过；比如那个冰下的人，是在和她一起离开时死去的……然而，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她的离开、他的死去，她却没有提过。

    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，看过的，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，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

    解开血封？一瞬间，他眼睛亮如闪电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，双肩激烈地发抖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却终于无法掩饰，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话音未落，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，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，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！同时，他侧身一转，背对着飞翩，护住怀里的人，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！！”

    冷月挂在头顶，映照着满谷的白雪，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。。

    她微微动了动唇角，扯出一个微笑，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！

    “了不起啊，这个女人，拼上了一条命，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

    她低头走进了大殿，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，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。

    女医者从乌里雅苏台出发的时候，昆仑绝顶上，一场空前绝后的刺杀却霍然拉开了序幕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，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？平日那般洒脱，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？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，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，表情霍然转为严厉，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，现在又得了这种病，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，是不是？”！

    最终，他叹了一口气：“好吧，我去。”。

    旋她脱口惊呼，然而声音未出，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
    “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！

    “好。”黑夜里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，断然说了一个字。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！”她脱口惊呼，满身冷汗地坐起。

    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，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！！

    柳非非娇笑起来，戳着他的胸口：“呸，都伤成这副样子了，一条舌头倒还灵活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里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。

    就算她肯相信，可事到如今，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，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？所以，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，对彼此，都好。。

    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，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？！

    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，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年轻时拼得太狠，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，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，拜月教也不再挑衅，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，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
    原来，在极痛之后，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。

    “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！

    仿佛体内的力量觉醒了，开始和外来的力量争夺着这个身体的控制权。霍展白咬着牙，手一分分地移动，将切向喉头的墨魂剑挪开。。

    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吧，女医者，我佩服你——可是，即便你不杀，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！”妙水站起身，重新提起了沥血剑，走下玉座来，杀气凛冽。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，多年心愿一旦达成，总有如释重负之感，“多谢。”……

    素衣女子微微一怔，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，你的勇敢让我佩服，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，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，无比地得意，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，凭什么和我缔约呢？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，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

    霍展白一时间怔住，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，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，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，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，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
    “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，是不是感到寂寞呢？。

    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，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！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，颓然坐倒，全身冰冷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穿越了十二年，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，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，脸色苍白，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他侧头，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：“瞳，配合我。”！

    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，凝视着他，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