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“——那是有什么东西,在雪地里缓慢爬行过来的声音。!”
妙水离开了玉座,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,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,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,冷笑:“妙风使,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,我留你的命,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!”。
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!
妙风深深鞠了一躬: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
“已得手。”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,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,“妙火,你来晚了。”。
看他的眼睛?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:瞳术!。
““叮”的一声响,果然,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,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,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!!
“好,告诉我,”霜红还没回过神,冰冷的剑已然贴上了她的咽喉,“龙血珠放在哪里?”。
旋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“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!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!
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
“秋水?是秋水的声音……她、她不是该在临安吗,怎么到了这里?!
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,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,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,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,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。
“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
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,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,不停地扭曲,痛苦已极。。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!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。
“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出来的时候,感觉风很郁热,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。
“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,在黑暗中咬紧了牙,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!贪生怕死,忘恩负义,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,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!!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
“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。
他痛恨这些摆布着他命运和记忆的人。这些人践踏着他的生命,掠夺了他的一切,还摆出一副救赎者的样子,来对他惺惺作态!……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
自己的心愿已然快要完结,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,可以为她做点什么?。
“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
“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,宁静而温和,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,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,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。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!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……”
“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。
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。
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,“你站着别动。”!
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