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然而,不知为何,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
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。
“消息可靠?”他沉着地追问,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。
“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!”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。
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!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他是他多年的同僚,争锋的对手,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,然而,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,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,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!
妙风微微一惊,顿了顿:“认识。”。
旋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!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!
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
“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!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,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,“一恢复武功,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!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“一蓬雪蓦地炸开,雪下果然有人!那人一动,竟赤手接住了自己那一剑!。
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。
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!
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,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。
“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,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。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,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冲出去,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,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,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。。
“黑暗牢狱里,火折子渐渐熄灭,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。瞳无法动弹,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,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,黑而冷的雪狱里,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。!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“刷!”一步踏入,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,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,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——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,深不见底,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!。
“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。
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,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……
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
“我本来是长安人氏,七岁时和母亲一起被发配北疆,”仿佛是喝了一些酒,薛紫夜的嘴也不似平日那样严实,她晃着酒杯,眼睛望着天空,“长安薛家——你听说过吗?”
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。
“怎么?那么快就出来了?”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,笑了起来,“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,会多说一会儿呢。”。
““刷!”一直以言语相激,一旦得了空当,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。。
“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,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。
“我要出去!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,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!
“沐春风?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!……”
“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。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。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!
教王举袖一拂,带开了那一口血痰,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,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,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,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,不急不缓叙述着:“好吧,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,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!瞳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