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
不对!完全不对!。
“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,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!”
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!
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,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,清冷如雪。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,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,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。
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
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“没事。”她努力笑了笑,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,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!。
““你!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!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旋廖青染点点头:“霍七公子……你也要自己保重。”。
“她醒转,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,张了张口,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,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,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,急切地说:“薛谷主,你好一些了吗?”!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
“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!
“咯咯……看哪,连瞳都受不住呢。”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,笑意盈盈,“教王,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。”。
“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。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!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“他是他多年的同僚,争锋的对手,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,然而,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,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,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。
只要任何一方稍微动一下,立即便是同归于尽的结局。。
“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,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,声音低诡,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!
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。
而率领这一批光明界里顶尖精英的,就是魔教里第一的杀手:瞳。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,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,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……
他身形一转,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,手指一搓,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,他翻身掠上蛇背,远去。
视线凌乱地晃动着,终于从对方的眼睛移开了,然后漫无边际地摇着,最终投注在冰上,忽然又定住——他低低惊叫出声,那,是什么?
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,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,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,喃喃道,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。
“我昏过去多久了?”她仰头问,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。。
“在这种游戏继续到二十五次的时候,霍展白终于觉得无趣。。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像他这样的杀手,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,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,从未片刻松懈。然而不知道为什么,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,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,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。!
“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……”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“属下冒犯教王,大逆不道,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,心乱如麻,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,低声道,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,只求教王不要杀她!”!
“咔嚓”一声,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,妙风踉跄了一步,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