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
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。
“当年那些强盗,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,而派人血洗了村寨。”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,“烧了房子,杀光了人……我被他们掳走,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,被封了记忆,送去修罗场当杀手。”。
“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!”
她的笔尖终于顿住,在灯下抬眼看了看那个絮絮叨叨的人,有些诧异。。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!
本能地,霍展白想起身掠退,想拔剑,想封挡周身门户——然而,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。身体在一瞬间仿佛被点中了穴道,不要说有所动作,就是眼睛也不能转动半分。
“光。”
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,似乎都深不可测,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——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,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?。
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。
““今晚,恐怕不能留你过夜。”她拿了玉梳,缓缓梳着头发,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幽幽道,“前两天,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。如今,算是要从良的人了。”!
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
旋顿了顿,他补充: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,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,都被杀了。”。
“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!
而这次只是一照面,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——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,看来是难以隐瞒了。!
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
“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!
“绿儿,小橙,蓝蓝,”她站起身,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,“抬他入谷。”。
““哦?”薛紫夜一阵失望,淡淡道,“没回天令的,不见。”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!
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。
“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。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“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!
怎么……怎么会有这样的妖术?。
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。
“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……
看来,只有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了。
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,手指停顿:“明介?”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怎么……怎么会有这样的妖术?。
“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“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:瞳执掌修罗场多年,培养了一批心腹,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,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?。
这一次醒转,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,身上盖着三重被子,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,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,有人在吹笛。!
“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……”
“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!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