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
门关上了,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,一时间有些茫然——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,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,故有此一劝。可是,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,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?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。
“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!”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“谷主!”绿儿担忧地在后面呼喊,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追了上来,“你披上这个!”!
薛紫夜望着夏之园里旺盛喧嚣的生命,忽然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——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“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!
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,不要说握刀,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。
旋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!
“胡说!不管你们做过什么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,仿佛下了一个决心:“明介,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
“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!
妙风无言,微微低头。。
“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。
那样严寒的天气里,血刚涌出便被冻凝在伤口上。!
——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,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。他的意气风发,他的癫狂执著,他的隐忍坚持。种种事情,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,为之摇头叹息。。
““呵,妙风使好大的口气。”夏浅羽不忿,冷笑起来,“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!”。
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。
“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,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,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。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,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——是的,多年前,他就见到过她!!
她冷笑起来,讥讽:“也好!瞳吩咐了,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,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——妙风使,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,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!”。
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,不敢分解一句。。
“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永不相逢!……
“薛谷主,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——那么,你将如愿。”教王微笑着,眼神转为冷厉,一字一句地开口,“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。但是,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,才能将他带走。”
大片的雪花穿过冷杉林,无声无息地降落,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。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,也将那横七竖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体埋葬。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离开药师谷十日,进入克孜勒荒原。。
“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
““咦,这算是什么眼神哪?”她敷好了药,拍了拍他的脸,根本不理会他愤怒的眼神,对外面扬声吩咐,“绿儿!准备热水和绷带!对了,还有麻药!要开始堵窟窿了。”。
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!
“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“老七?!”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!
“不要再逞能了。”薛紫夜叹了口气,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,“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——想救人,但也得为自己想想。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