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从车外吹进来，他微微咳嗽，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。

    “属下斗胆，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！”他俯身，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
    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，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，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早就和小姐说了不要救这条冻僵了的蛇回来，现在可好了，刚睁眼就反咬了一口！！”

    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
    “呵呵呵……我的瞳，你回来了吗？”半晌，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，震动九霄，“快进来！”！

    他默然颔首，眼神变了变：从未露面过——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，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！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

    她戳得很用力，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逝者已矣，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，隔挡了他的剑，“七公子，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，其中一个长鞭一卷，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，远远抛到了一边——出手之迅捷，眼力之准确，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。！

    秋水音听闻丈夫噩耗而早产，从此缠绵病榻，对他深恨入骨。。

    旋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，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
    “而这个风雪石阵，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！

    无法遗忘，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！

    “而且，”她仰头望着天空——已经到了夏之园，地上热泉涌出，那些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，空气中仿佛有丝丝雨气流转，“我十四岁那年受了极重的寒气，已然深入肺腑，师傅说我有生之年都不能离开这里——因为谷外的那种寒冷是我无法承受的。”

    ““咔！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，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！

    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？！。

    ““看得见影子了吗？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，问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，失惊，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

    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，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！

    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，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，“畜生！”。

    “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，幽然神秘，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，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，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，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，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
    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，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，深而诡，看不到底，却没有丝毫异样。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间大叫起来，用手捂住了眼睛：“不要……不要挖我的眼睛！放我出去！”！

    “谢谢你。”他说，低头望着她笑了笑，“等沫儿好了，我请你来临安玩，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，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，热闹非凡。。

    的确，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，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，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？……

    他猛然一震，眼神雪亮：教王的笑声中气十足，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病弱迹象！

    “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，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。”妙风也不隐晦，漠然地回答，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，“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，属下必须保证一切。”

    在摩迦村里的时候，她曾听雪怀他提起过族里一个古老的传说。传说中，穿过那条冰封的河流，再穿过横亘千里的积雪荒原，便能到达一个浩瀚无边的冰的海洋——。

    “医生，替她看看！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，心知不祥，“求求你！”。

    “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
    ““如果我拒绝呢？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！

    “我要怎样，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“教王最近为了修炼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，一直在闭关。这一次他们也是趁着这个当儿，借口刺杀天池隐士离开了昆仑奔赴祁连山，想夺得龙血珠，在教王闭关尚未结束之前返回。却不料，中途杀出了一个霍展白，生生耽误了时间。。

    虽然时辰尚未到，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，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，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：“薛谷主，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。”。

    “不！”霍展白一惊，下意识地脱口。！

    “那么，我想知道，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，“真的杀我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