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
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。
片刻后,另外一曲又响起。。
“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!”
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,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,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,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,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,一闪即没——。
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!
“到了?”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身,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——忽然眼前一阵光芒,一座巨大的冰雪之峰压满了她整个视野,那种凌人的气势震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他霍然掠起!
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。
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,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,手腕一翻,抵住腹部。。
“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旋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。
“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,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!
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!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
“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!
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,一口啐向他,“杀了我!”。
“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。
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,鸡犬相闻,耕作繁忙,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,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。
小夜……小夜……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,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?!
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。
“暮色里,寒气浮动,云层灰白,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,抖开却是一袭大氅,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:“就算是神医,也要小心着凉。”。
十三日,到达乌里雅苏台。。
“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!
妙风微微一震,没有说话。。
完全不知道,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。。
“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……
霍展白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,望着房内。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娴熟已极,简直可与当年他的一手“玉树剑法”媲美。
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
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,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。
没错……这次看清楚了。。
“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!
“雪还是那样大,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声,清脆悦耳。铃声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,迅疾地几个起落,到了这一片雪原上。……”
“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赤发大汉,认出是魔教五明子里的妙火,心下更是一个咯噔——一个瞳已然是难对付,何况还来了另一位!。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!
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