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瞳!”
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“瞳表情漠然——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,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。!”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!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
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,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,冰冷而俏皮。
瞳霍然抬起头来,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!。
他继续持剑凝视,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、深紫、诡绿的光,鬼魅不可方物。。
“那个女人,果然是处心积虑要对付他!!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。
旋——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,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,岂不是害了人家?。
“他几乎是发疯一样将沐春风之术用到了极点,将内息连续不断地送入那个冰冷的身体里。!
“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,为抗寒毒,历经二十年,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。”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,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,柔和汹涌,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,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,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!!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
“沐春风?她识得厉害,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,双剑交叠面前,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,双方各自退了一步,剧烈地喘息。!
“好!”看了霍展白片刻,瞳猛然大笑起来,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,“你们可以走了!”。
“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
那个人模糊地应了一声。醍醐香的效果让瞳陷入了深度的昏迷,眼睛开了一线,神志却处于游离的状态。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!
他瑟缩着,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,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。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,啜泣了片刻,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,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。。
““妙空!”他站住了脚,简短交代,“教中大乱,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!”。
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。
“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!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,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,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,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。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,掉转手里伞的角度,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。。
“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,自己在奔跑着,追逐那两个人,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。
霍展白暗自一惊,连忙将心神收束,点了点头。……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
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,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,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直看着薛紫夜,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。
“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那把巨大的斩马刀,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,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,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,成为“八骏”一员——如今,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?。
妙水迟疑片刻,手一扬,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,“拿去。”!
“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,弓起了身子,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,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。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,如一只灰色的牛犊。……”
“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。
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,“你站着别动。”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!
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