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，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！

    霍展白站在梅树下，眼观鼻，鼻观心，手里的墨魂剑凝如江海清光。他默默回想着当日冷杉林中那一场激斗，想着最后一刹刺入自己肋下的一剑是如何发出，将当日的凶险至极的那一幕慢慢回放。

    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，就迅速扩散开去，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，只觉一阵眩晕，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，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，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，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用顾虑，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，板起了脸，“有我出面，谁还敢说闲话？”！”

    那声称呼，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，应该称其前辈；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，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？。

    “不必，”妙风还是微笑着，“护卫教王多年，已然习惯了。”！

    雪怀……这个名字，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

    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，不敢分解一句。

    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，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，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。他拼命挣扎，长剑松手落下，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，喉里咯咯有声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，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：“别怕，不会有事。”然后，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，抬起眼示意，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，将她扶开。。

    ““哈哈哈哈！你还问我为什么！”妙水大笑起来，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，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，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，你难道忘记了？”！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旋“啊——啊啊啊啊！”泪水落下的刹那，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，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，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，窗外的梅树下，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，转头微笑：“霍七公子醒了？”！

    “哎呀！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，抬手挡住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“一定？”他有些不放心，因为知道这个女子一向心思复杂。

    “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，从马上一掠而下，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！

    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？他懒得抬头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，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。

    “咔啦”一声，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：她在意他的性命，不愿看着他死，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——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。！

    妙风深深鞠了一躬：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。

    侍女们无法，只得重新抬起轿子，离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就为那个女人，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，拔起了剑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
    第二日，云开雪霁，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。

    “她怔在原地，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，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

    “救命……救命！”远远地，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，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。……

    “一天之前，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，你来得那么晚！”

    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，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，若有所思，“其实，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，你觉得幸福吗？”

    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，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，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
    “啊。”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，身体忽然间委顿，再也无声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妙空使，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
    “他说什么？他说秋水是什么？。

    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，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，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，拍了拍它的翅膀，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：“去吧。”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悻悻苦笑——看这样子，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点点头，闭上了眼睛：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
    山阴的积雪里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，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，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，也终于是死了……！

    怎么可以？怎么可以忘记呢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