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
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薛紫夜坐在黑暗里,侧头倾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,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微微发抖。过了整整一天,他的声音已经嘶哑,反抗也逐步地微弱下去。。
““跟我走!”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,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,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。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,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。!”
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“不,肯定不是。”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,“你们看,追风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,正符合魔宫的‘天罗阵’之势——很明显,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,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。”!
“这个,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
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。
瞳?他要做什么?。
“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!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旋妙水细细端详她的手,唇角噙着笑意,轻声曼语:“可惜,姻缘线却不好。如此纠缠难解,必然要屡次面临艰难选择——薛谷主,你是有福之人,一生将遇到诸多不错的男子。只不过……”。
“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!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!
“唉,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,俯身将他扶住,叹息,“和明介一样,都是不要命的。”
“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!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虽然时辰尚未到,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,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,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:“薛谷主,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。”。
而这个人,居然在八年内走遍天下,一样一样都拿到手了。!
沉浸于这一刻宁静的他惊醒过来,看了看醉得人事不知的薛紫夜,不由叹着气摇了摇头:这个女人年纪也不小了,还是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……那样冷的夜,居然就这样趴在案上睡着了。。
“可惜,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。。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“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!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“明介,你从哪里来?”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,语音低沉温柔。。
“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……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
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,被大雪湮没,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。
“快走吧!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,“我要见你们教王!”。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“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,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,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?还是只是一个试探?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。
“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,眼神悲哀而平静。!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……”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!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