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,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。
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,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,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,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,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: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,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?。
“他默然地坐下,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——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,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,完全不能动弹。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,想看清楚她的模样。十二年不见了……今夜之后,或者就是至死不见。!”
不等夏浅羽回答,他已然呼啸一声,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。
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,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,几乎是招招夺命,不顾一切,只想从剑阵中闯过。!
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,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,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,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,松开了手,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: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?”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
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。
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!
薛紫夜坐在黑暗里,侧头倾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,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微微发抖。过了整整一天,他的声音已经嘶哑,反抗也逐步地微弱下去。。
旋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,挂在梅枝上,徘徊良久。。
“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!
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!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
“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!
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“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。
“我是楼兰人。想不到吧?”妙水大笑起来,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,仰首冷睨,“教王大人,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,早已忘记?”。
“反正,”他下了结论,将金针扔回盘子里,“除非你离开这里,否则别想解开血封!”!
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。
“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在每次他离开后,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,等待来年的相聚。。
“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!
“死小子,居然还敢跑出来!”背后有人拎着大棒,一把将他提起。。
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。
“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……
他倒过剑锋,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
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“不知妙水被留在教王身侧,是否平安?这个金发雪肤女人是波斯人,传说教王为修藏边一带的合欢秘术才带回宫的,媚术了得,同房数月后居然长宠不衰,武学渐进,最后身居五明子之一。。
““薛谷主,可住得习惯?”琼玉楼阁中,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,询问出神的贵客。。
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!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……”
“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!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