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时分,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,却听到窗外一声响,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。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。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,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,抖抖羽毛,松开满身的雪,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。
她被迫睁开了眼,望着面前那双妖瞳,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在侵入她的心。
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,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,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,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,松开了手,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: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?”。
一瞬间,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。
“她抬起头,缓缓看了这边一眼。!”
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,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。他伸出手,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,呼吸越来越微弱,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,心如刀割。。
秋水?是秋水的声音……她、她不是该在临安吗,怎么到了这里?!
“你终于想起来了?”她冷冷笑了起来,重新握紧了沥血剑,“托你的福,我家人都死绝了,我却孤身逃了出来,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,运气好,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
她看着信,忽然顿住了,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。
奇怪,去了哪里呢?。
“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,望着南方的天空,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!
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
旋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。
“出门前,他再叮嘱了一遍:“记住,除非他离开,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!”!
果然是真的……那个女人借着替他疗伤的机会,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!!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
“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!
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。
“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“反正,”他下了结论,将金针扔回盘子里,“除非你离开这里,否则别想解开血封!”!
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。
“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“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!
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。
否则,迟早会因此送命。。
“——难道,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?。
所有侍女都仰慕地望着她:是谷主用了什么秘法,才在瞬间制伏了这条毒蛇吧?然而薛紫夜的脸色却也是惨白,全身微微发抖。……
“那一夜……”她垂下了眼睛,话语里带着悲伤和仇恨。
“呵……”那个人抬起头,看着她微笑,伸出满是血的手来,断断续续道,“薛谷主……你、你……已经穿过了石阵……也就是说,答应出诊了?”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“沫儿的病已然危急,我现下就收拾行装,”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,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,“等相公回来了,我跟他说一声,就和你连夜下临安。”。
“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“有人打开了黑暗的房间,对他说话: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“第二日,云开雪霁,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……”
“奇怪,去了哪里呢?。
是,是谁的声音?。
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!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