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种不可遏止的思念再度排山倒海而来,她再也忍不住,提灯往湖上奔去。踩着冰层来到了湖心,将风灯放到一边,颤抖着深深俯下身去,凝视着冰下:那个人还在水里静静地沉睡,宁静而苍白,十几年不变。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
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,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,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。刹那全部反跳而出,叮地一声落地,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。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““徐夫人便是在此处?”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,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,忽然间脸色一变,“糟了!”!”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!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
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
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““出了大事。”教徒低下头去,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,“日圣女……和瞳公子叛变!”!
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,沉默地忍受。。
旋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?是谁将他毁了!!
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,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。!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
“教王举袖一拂,带开了那一口血痰,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,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,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,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,不急不缓叙述着:“好吧,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,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!瞳!”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。
妙风颔首: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。
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!
那么多年来,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,从未动摇过片刻。。
“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,怎么还会有雪鹞?他脑中微微一怔,忽然明白过来:这是人养的鹞鹰,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,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!。
她醒转,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,张了张口,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,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,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,急切地说:“薛谷主,你好一些了吗?”。
“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!
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。
他在黑暗中冷笑着,手指慢慢握紧,准备找机会发出瞬间一击。。
“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。
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,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……
他赢了。
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永不相逢!。
“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,他的手抬了起来,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。。
“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。!
“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……”
“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。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!
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