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,霍展白坐在窗下,双手满是血痕,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
“披了袍子再给我出来,”他扶着木桶发呆,直到一条布巾被扔到脸上,薛紫夜冷冷道,“这里可都是女的。”。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,似是无意,“怎么掉进去的?”!”
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!
疾行一日一夜,他也觉得有些饥饿,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
喝过宁婆婆熬的药后,到了晚间,薛紫夜感觉气脉旺盛了许多,胸中呼吸顺畅,手足也不再发寒。于是又恢复了坐不住的习惯,开始带着绿儿在谷里到处走。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“明介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,微笑了起来,眼神明亮而坚定,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,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,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!
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旋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。
“不好!他在内心叫了一声,却无法移开视线,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。!
即从巴峡穿巫峡,便下襄阳向洛阳!!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!
他说什么?他说秋水是什么?。
“仗着学剑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,他好歹也赢了她数十杯,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不行了。。
在他抬头的瞬间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。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!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“顿了顿,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:“我是想救你啊……你怎么总是这样?”。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““瞳公子。”然而,从殿里出来接他的,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,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,“教王正在小憩,请稍等。”!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
“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。
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……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
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。
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“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“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:就算是有同伴掩护,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。
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,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,紧紧地握在了手心。!
“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。
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。
“算我慈悲,不让你多受苦了,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,握剑的手有些发抖,气息甫平,“割下你的头,回去向瞳复命!”!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