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事到如今，何苦再相认？

    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：“我为什么要笑？”

    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，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，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，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，却无法动弹。。

    “求求你。”他却仿佛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，立刻抬起头望着她，轻声道，“求求你了……如果连你都救不了他，沫儿就死定了。都已经八年，就快成功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，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，却来这里做什么？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，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？！”

    她微笑着望着他：“霍七公子，不知你心底的执念，何时能勘破？”。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！

    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

    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，是不是感到寂寞呢？

    他诧异地抬起头，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！。

    已经到了扬州了，可以打开了吧？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解开了锦囊，然而眼里转瞬露出吃惊的神色——没有药丸！。

    ““反悔？”霍展白苦笑，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，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你太天真了……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。”瞳极力控制着自己，低声道，“跟他谈条件，无异于与虎谋皮。你不要再管我了，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——妙水答应过我，会带你平安离开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绿儿，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，扯过外袍覆上，径自走出门外。！

    “这是朱果玉露丹，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，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

    ““蠢女人！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，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！

    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，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。

    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，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，以及无所谓。。

    看来，无论如何，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！

    手拍落的瞬间，“咔啦啦”一声响，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，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！。

    “——难道，是再也回不去了吗？。

    难道……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“去死”？。

    “然而他却站着没动：“属下斗胆，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，过目点数。”！

    他默然望了她片刻，转身离去。。

    “我有儿子？”他看着手里的剑，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，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，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！。

    “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。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……

    明介走了，霍展白也走了。

    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，勤奋好学，医术进步迅速，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，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

    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，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
    “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，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，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，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。

    她伸出手，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，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！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，面色狰狞如鬼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“唉，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，俯身将他扶住，叹息，“和明介一样，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
    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！

    那一夜雪中的明月，落下的梅花，怀里沉睡的人，都仿佛近在眼前，然而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