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的。”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,“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,药性极烈,又各不相融,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——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,怕你一时绝望,才故意开了这个‘不可能’的方子。”
那一瞬间他的手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,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,无法挪开视线:她的眼睛……她的眼睛好像在哪里……
“小心!”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,一把拦腰将她抱起,平稳地落到了岸边,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,挡在她身前,低声道,“回去吧,太冷了,天都要亮了。”。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“谁?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。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,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,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。!”
四季分明的谷里,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,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,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可是,就算是这样……又有什么用呢?!
薛紫夜微微一怔。
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
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,听说二十年前,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,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,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。。
霍展白在帘外站住,心下却有些忐忑,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,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,不由侧耳凝神细听。。
“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!
“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?”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,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。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,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,“你……你把他给杀了?”。
旋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“他蹙眉望着她,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,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!
顿了顿,仿佛还是忍不住,她补了一句:“阁下也应注意自身——发色泛蓝,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。”!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
“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!
“伤到这样,又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居然还能动?”妙水娇笑起来,怜惜地看着自己破损的伞,“真不愧是瞳。只是……”她用伞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肩膀,咔啦一声,有骨头折断的脆响,那个人终于重重倒了下去。。
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“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“对于医者而言,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!
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,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。
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“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。
黑暗的牢狱,位于昆仑山北麓,常年不见阳光,阴冷而潮湿。……
她微微叹了口气,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,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,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
“哟,早啊!”霍展白很高兴自己能在这样的气氛下离开。所以在薛紫夜走出药房,将一个锦囊交给他的时候,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来。。
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,然而眼睛尚未睁开,便一把将她抱起,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,半空中身形一转,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,已然重新落地。。
““反正,”他下了结论,将金针扔回盘子里,“除非你离开这里,否则别想解开血封!”。
“是假的……是假的!就如瞳术可以蛊惑人心一样,她也在用某种方法试图控制他的记忆!。
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!
““她逃了!”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——视线外,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,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迟疑了一下,最终决定说实话:“不大好,越发怕冷了。”。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!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