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
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: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,她没有掉下去!。
“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!”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,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!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
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,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,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。。
他想转头,然而脖子痛得折断一般。眼角只瞟到雪鹞正站在架子上垂着头打瞌睡,银灯上烧着一套细细的针,一旁的银吊子里药香翻腾,馥郁而浓烈。。
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!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旋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!
他一惊,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!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,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!!
“没有用了……”过了许久许久,瞳逐渐控制住了情绪,轻轻推开了她的双手,低声说出一句话,“没有用了——我中的,是七星海棠的毒。”
“妙风怔住了,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!封喉,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,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!!
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。
“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。
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。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!
不过片刻,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,吐在了地上,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。
“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,颓然落回了被褥中。。
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。
“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,嘴角紧抿,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,再无一丝犹豫。是的,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——事到如今,若要成大事,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,都是留不得了!!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。
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。
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……
薛紫夜伸臂撑住他,脱口惊呼:“妙风!”
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
他霍然抬起了眼睛,望定了她。。
软轿停下的时候,她掀开帘子,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。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,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,令人过目难忘。。
“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。
“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。
薛紫夜蓦地一惊,明白过来:明介费尽了心思夺来龙血珠,原来竟是用来对付教王的?!!
“十三日,到达乌里雅苏台。……”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,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。
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!
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