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除了卫风行,廖青染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耐心和包容力。无论这个疯女人如何折腾,霍展白始终轻言细语,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。!”
“别看他眼睛!”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,不等视线相接,霍展白失声惊呼,一把拉开卫风行,“是瞳术!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,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。”。
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,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!
“哟,还能动啊?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,“看脸色,已经快撑不住了吧?”
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,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,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。
绝对不可以。我一定要尽快回到昆仑去!。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“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!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旋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,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,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,拍了拍它的翅膀,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:“去吧。”。
“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!
不过片刻,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,吐在了地上,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!
“胡说!你这个色鬼!根本不是好人!”薛紫夜冲出来,恶狠狠指着他的鼻子,吩咐左右侍女,“这里可没你的柳花魁!给我把他关起来,弄好了药就把他踢出谷去!”
“喃絮叨,“谷主还要回来看书啊……那些书,你在十八岁时候不就能倒背如流了吗?”!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!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““咕?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,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,叼了过去。。
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,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!。
“教王……明日,便是你的死期!!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。
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……
她笑了笑,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:“不等穿过那片雪原,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。”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
黑暗的牢狱,位于昆仑山北麓,常年不见阳光,阴冷而潮湿。。
“你到底开不开窍啊!”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,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,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,“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?我想救你啊……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?”。
“薛紫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,眼睛里却殊无笑意——如果……如果让他知道,八年前那一张荟萃了天下奇珍异宝的药方,原来只是一个骗局,他又会怎样呢?。
“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!
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……”
“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!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她微微叹了口气,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,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,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!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