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

    雪怀死在瞬间，犹自能面带微笑；而明介，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

    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，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，抓着她的肩膀，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低眼，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，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是的，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，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，“不过，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，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！”

    那声称呼，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，应该称其前辈；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，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？。

    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
    不成功，便成仁。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。

    ——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，也总算是卸下了。沫儿那个孩子，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？而秋水，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。已经很久很久，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……。

    “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，“你站着别动。”！

    “什么？！”妙风脱口，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。。

    旋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，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！！

    一道雷霆落到了剑网里，在瞬间就交换了十几招，长剑相击。发出了连绵不绝的“叮叮”之声。妙风辗转于剑光里，以一人之力对抗中原七位剑术精英，却没有丝毫畏惧。他的剑只是普通的青钢剑，但剑上注满了纯厚和煦的内力，凌厉得足以和任何名剑对抗。！

    她下了地走到窗前。然而曲子却蓦然停止了，仿佛吹笛者也在同一时刻陷入了沉默。

    “——不日北归，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！

    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，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。

    ““风！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，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
    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，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，深而诡，看不到底，却没有丝毫异样。。

    风雪越来越大，几乎已齐到了马膝，马车陷在大雪里，到得天黑时分，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，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，暂时休息片刻。！

    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，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，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？。

    “不过片刻，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，吐在了地上，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。

    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。

    “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：“虽然，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，你连狗都不如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。

    还有毒素发作吧？很奇怪是不是？你一直是号称百毒不侵的，怎么会着了道儿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，但却清楚地知道，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。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

    一枚银针飞过来钉在了他的昏睡穴上，微微颤动。

    他想呼号，想哭喊，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。

    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？。

    ““这一路上，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，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，仿佛不知如何措辞，有些不安，双手握紧，“一直以来，除了教王，从来没有人，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这种毒沾肤即死，传递极为迅速——但正因为如此，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，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，便可以治好。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。”她轻轻说着，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，“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，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，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！

    “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，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一定赢你。。

    春暖花开的时候，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。

    “喀喀……抬回谷里，冬之馆。”她用手巾捂住嘴咳嗽着，轻声吩咐道。！

    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，妙风气息甫平，眼神却冰冷：“我收回方才的话：你们七人联手，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，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