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来，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，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

    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，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：“这些，日后再说。”

    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，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
    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。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！”

    薛紫夜冷眼看着，冷笑：“这也太拙劣了——如果我真的用毒，也定会用七星海棠那种级别的。”。

    妙风低下头，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，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！

    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，拿走了那个药囊，转身扶起妙风。

    霍展白满身风尘，疾行千里日夜兼程，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。暮色里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，他只觉得心里一松，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，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。

    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，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，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
    “想去看看他吗？那么，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，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，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沫儿的病已然危急，我现下就收拾行装，”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，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，“等相公回来了，我跟他说一声，就和你连夜下临安。”！

    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，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，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，或是被别人得了，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，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。

    旋怎么会变成这样？怎么会变成这样呢？。

    “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！

    不过几个月不见，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，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，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！

    念头方一转，座下的马又惊起，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马腿齐膝被切断，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！

    那个人……最终，还是那个人吗？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，手下意识地收紧：“教王？”。

    “哈，”娇媚的女子低下头，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，“瞳，你还是输了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坐在黑暗里，侧头倾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，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微微发抖。过了整整一天，他的声音已经嘶哑，反抗也逐步地微弱下去。！

    那样的关系，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，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，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，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，却又是那样远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，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，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？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
    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。

    “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，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，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，开始挖掘。！

    维持了一个时辰，天罗阵终于告破，破阵的刹那，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，妙风瞬间掠去，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。

    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，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。

    “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，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！。

    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，观心静气，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，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，不进任何饮食，不发出一言一语。……

    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，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他的手最终只是温柔地按上了她的肩，低声说：“姐姐，你好像很累，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，他的手抬了起来，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怎么了？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，吓了她一跳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夜的雪非常大，风从漠河以北吹来，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，”灯火下，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，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
    也真是可笑，在昨夜的某个瞬间，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，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，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！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，她做不到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，在睁开眼的瞬间，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，触着失明的眼球。。

    仿佛想起了什么，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，一分也刺不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瞳，你忘记了吗？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，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！

    廖青染嘴角一扬，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，露出小儿女情状：“知道了。乖乖在家，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