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
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,叹了口气,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
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,将他紧紧环抱。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““小心!”廖青染在身后惊呼,只听“哧啦”一声响,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。然而他铁青着脸,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,掌心内力一吐,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。!”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,身体还是被催眠一般无法动弹,有股强大的念力压制住了他。在那样阴冷黑暗的眼光之下,连神志都被逐步吞噬,霍展白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。!
窗外大雪无声。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。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!
霍展白悻悻苦笑——看这样子,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。。
旋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。
“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!
沉默许久,妙风忽地单膝跪倒:“求教王宽恕!”!
她狂奔而去,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
“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!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醉了的她出手比平时更重,痛得他叫了一声。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“而且,我不喜欢这些江湖人,”她继续喃喃,完全不顾身边就躺着一个,“这种耗费自己生命于无意义争夺的人,不值得挽救——有那个时间,我还不如多替周围村子里的人看看风寒高热呢!”!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“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。
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,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。
“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!
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“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。
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……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
——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,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。他的意气风发,他的癫狂执著,他的隐忍坚持。种种事情,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,为之摇头叹息。
离开冬之馆,沙漏已经到了四更时分。。
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。
“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,仗着酒劲,他也没有再隐瞒。。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!
“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……”
“风更急,雪更大。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风在刹那间凝定。!
“属下冒犯教王,大逆不道,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,心乱如麻,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,低声道,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,只求教王不要杀她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