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
话音未落,绿儿得了指令,动如脱兔,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,抢身来到妙风身侧,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——然而终归晚了一步,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,血汹涌而出。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。
“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。”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。。
“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!”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!
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
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
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。
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““在摩迦村寨时的朋友?”霍展白喃喃,若有所思——这个女人肯出手救一个魔教的杀手,原来是为了这样的原因?她又有着什么样的往昔呢?!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。
旋薛紫夜一时语塞。。
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从洞口看出去,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。!
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
“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!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。
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“啊?”绿儿惊讶地张大了嘴。!
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“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。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妙风颔首: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!
那些……那些都是什么?黑暗的房间……被铁链锁着的双手……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,静静凝视着他。血和火燃烧的夜里,两个人的背影,瞬间消失在冰面上。。
没有现身,更没有参与,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“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。
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,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……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。
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。
“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“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。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!
“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……”
“话音未落,只听那只杯子“啪”的一声掉到雪地里,雪鹞醉醺醺地摇晃了几下,一个倒栽葱掉了下来,快落下架子时右脚及时地抓了一下,就如一只西洋自鸣钟一样打起了摆子。。
柳非非怔了一下,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,忽地笑了起来:“那可真太好了——记得以前问你,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?你说‘那件事’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。这回,可算是让我等到了。”。
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,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,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。!
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