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吟之间,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:“大家小心!”
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
霍展白犹自迟疑,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,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?。
“胡说!不管你们做过什么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,仿佛下了一个决心:“明介,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。
“她叹息了一声:看来,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,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!”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廖青染转过身,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,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,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!!
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
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
“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!
他应景地耷拉下了眼皮,做了一个苦脸:“能被花魁抛弃,也算我的荣幸。”。
旋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,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,略微怔了一怔,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:“谷主果然医称国手——还请将好意,略移一二往教王。在下感激不尽。”。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!
有谁在叫他……黑暗的尽头,有谁在叫他,宁静而温柔。!
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
“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!
穿越了十二年,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,带着浓重的血腥味,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。。
“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。
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。
“王姐,小心!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,她被人猛拉了一把,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。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,一手将妙水拉开,侧身一转,将她护住,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!!
“不过,还是得赶快。”妙火收起了蛇,眼神严肃,“事情不大对。”。
“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。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“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!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“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。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……
是做梦吗?大雪里,结冰的湖面上静默地伫立着一个人。披着长衣,侧着身低头望着湖水。远远望去,那样熟悉的轮廓,就仿佛是冰下那个沉睡多年的人忽然间真的醒来了,在下着雪的夜里,悄悄地回到了人世。
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,“你站着别动。”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“你到底开不开窍啊!”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,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,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,“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?我想救你啊……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?”。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!
“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,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,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。……”
“——毕竟,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。
脑后的血已经止住了,玉枕穴上的第一根金针已经被取出,放在一旁的金盘上。尖利的针上凝固着黑色的血,仿佛是从血色的回忆里被生生拔出。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!
荆棘覆盖着藤葛,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