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他这样的杀手,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,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,从未片刻松懈。然而不知道为什么,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,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,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。
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
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。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“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!”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!
瞳猛地抬头,血色的眸子里,闪过了一阵惨厉的光。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
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。
“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!
瞳哼了一声: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。
旋无法遗忘,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。
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!
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,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!
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
“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!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“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。
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!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。
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“好了!”霜红一直在留意谷主的脉搏,此刻不由大喜。。
“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!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——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。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,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。。
“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。
雪花片片落到脸上,天地苍莽,一片雪白。极远处,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。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,不停地咳嗽着,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。多少年了?自从流落到药师谷,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?……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
“再说一遍看看?”薛紫夜摸着刚拔出的一把银针,冷笑。
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他迟疑了一下,终于握剑走出了这个躺了多日的秋之馆。。
“如果你还在,徒儿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孤掌难鸣。。
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,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,略微怔了一怔,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:“谷主果然医称国手——还请将好意,略移一二往教王。在下感激不尽。”!
““那件事情,已经做完了吗?”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,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,喃喃道,“你上次说,这次如果成功,那么所有一切,都会结束了。”……”
“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。
“摩迦村寨?瞳的故乡吗?”教王沉吟着,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,冷笑起来,“果然……又是一条漏网之鱼。斩草不除根啊……”。
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!
“赤,去吧。”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