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微微一怔，笑：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沫儿的病已然危急，我现下就收拾行装，”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，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，“等相公回来了，我跟他说一声，就和你连夜下临安。”

    ——难道，是再也回不去了吗？。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，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，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，“毒已然拔去，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，不出三天，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！”

    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。

    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！

    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
    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，怎么还会有雪鹞？他脑中微微一怔，忽然明白过来：这是人养的鹞鹰，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，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！

    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，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？。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，“看来，你们教王，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，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！

    谁？有谁在后面？！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，一惊回首，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，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，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，走到了亭中。。

    旋那个荒原雪夜过后，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，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，带着敬佩。！

    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，“去药房，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！

    于是，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，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，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：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。”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，“那之前，她还有用。”！

    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？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
    “绿儿不敢忘。”那个丫头眼光在地上瞟来瞟去，唇角含笑，“可是……可是这个人长得好俊啊！”。

    总好过，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！

    不过看样子，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。。

    “荆棘覆盖着藤葛，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。

    “前方有打斗迹象，”夏浅羽将断金斩扔到雪地上，喘了口气，“八骏全数覆灭于此！”。

    “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！

    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，但是，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
    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，一里，两里……风雪几度将她推倒，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，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，无法呼吸，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。。

    “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，望着天空，“那么说来，那个教王，还是做过些好事的？”。

    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……

    “沫儿！沫儿！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，飞奔了过来，“你要去哪里？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，紧紧拉住了他的手：“别出去！那些人要害你，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！”

    ——是妙风？

    即从巴峡穿巫峡，便下襄阳向洛阳！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，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。

    “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，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你？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，便不再多问，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
    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，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，你忘记了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，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六弟？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，望着霍展白，“谁是你兄弟？”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妙风忙解开大氅，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，双手抵住她的后心。！

    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，霍展白坐在窗下，双手满是血痕，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