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瞳怎么了？”再也忍不住，薛紫夜抢身而出，追问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”在走入房间的时候，她停了下来，“我觉得……你还是不要回昆仑了。”

    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，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，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。。

    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，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
    “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，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，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，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，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：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，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？！”

    “那个时候，我的名字叫雅弥……”。

    冰冷的雪，冰冷的风，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！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
    “小霍，算是老朽拜托你，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，后继乏人，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，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，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，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

    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，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
    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，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那是有什么东西，在雪地里缓慢爬行过来的声音。！

    “绿儿，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。

    旋遥远的漠河雪谷。。

    “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，无声无息透入土地，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！

    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，更没有任何的杀气，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，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，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，拿起，对着他略微一颔首，仰头便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“是谁？那个声音是如此阴冷诡异，带着说不出的逼人杀气。妙风在听到的瞬间便觉得不祥，然而在他想掠去保护教王的刹那，忽然间发觉一口真气到了胸口便再也无法提上，手足一软，根本无法站立。！

    “抱歉，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，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？妙风说，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？！。

    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
    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，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！

    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，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，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。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，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——是的，多年前，他就见到过她！。

    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，举止利落，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，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，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，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，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！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
    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，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？他……是在后悔吗？。

    “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
    “嚓！”那一剑刺向眉心，霍展白闪避不及，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……

    她怔了怔，终于手一松，打开了门，喃喃道：“哦，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？”

    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，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

    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，没有再说话，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
    “杀气太重的人，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，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，她看着妙风，有些好奇，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簪被别在信封上，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：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。

    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“紫夜，”霍展白忽然转过身，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，“那颗龙血珠呢？先放我这里吧——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，总是不安全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，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，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，不发一言。。

    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，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。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，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冲出去，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，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，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。。

    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，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：二十多年后，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，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；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，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！

    他忽然大笑起来：原来，自己的一生，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？然而，拼尽了全力，却始终无法挣脱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