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介呢?”薛紫夜反问,站了起来,“我要见他。”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
他解开霜红的穴,她立刻便去查看地上昏迷的病人,请求他帮忙将瞳扶回秋之苑。他没有拒绝,只是在俯身的刹那封住了瞳的八处大穴。。
“追风,白兔,蹑景,晨凫,胭脂,出来吧,”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,缓缓开口,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,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,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,“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——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,一起联手上吧!”。
“——怎么还不醒?怎么还不醒!这样的折磨,还要持续多久?!”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!
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
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。
“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!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旋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“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!
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!
“谁?!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,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,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,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,“你发什么疯?一个病人,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?给我滚回去!”
““此中利害,在下自然明白,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,面带微笑,一字一句从容道,“所以,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!
霍展白迟疑了一下,最终决定说实话:“不大好,越发怕冷了。”。
“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,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,瞳拔出滴血的剑,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,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:“你想知道原因?很简单:即便是我这样的人,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。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,薛紫夜忽地惊住,仰起脸望着他,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,艰难地开口: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?是你做的吗!”!
“什么?!”妙风脱口,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。。
““他、他拿着十面回天令!”绿儿比画着双手,眼里也满是震惊,“十面!”。
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。
“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,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!
——然而,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,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,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,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?。
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那些血痕,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——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,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,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。一连几日下来,府里的几个丫头,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,没人再敢上前服侍。……
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
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,凭空从江湖上消失,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,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。夏浅羽形单影只,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,一直恨恨。。
““薛谷主。”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,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,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,迅速将内息送入。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——在这种时候,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?。
“八年来,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,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。。
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,深深俯首。!
“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……”
“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。
“好!”徐重华大笑起来,“联手灭掉七剑,从此中原西域,便是你我之天下!”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