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记住了:我的名字,叫做‘瞳’。”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
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。
“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,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!”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!
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
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。
药师谷口,巨石嶙峋成阵。。
““刷!”一步踏入,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,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,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——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,深不见底,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!!
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。
旋死神降临了。血泼溅了满天,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,他吓得六神无主,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。。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!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!
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,却只是沉默。
““怎么?”他跳下地去,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,手里提着一物。!
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。
“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,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,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。
不成功,便成仁。!
而流沙山那边,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——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。。
“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。
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。
““嘎——”忽然间,雪里传来一声厉叫,划破冷风。!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“不杀掉,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。”妙风放下她,淡然开口,眼里没有丝毫喜怒,更无愧疚,“而且,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,并没有答应不杀——”。
“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,”徐重华不屑地笑,憎恶,“她就是死了,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。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……
“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。”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。
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,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
“七星海棠!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。
风更急,雪更大。。
“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,教王放下了金杖,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,“风,二十八年了,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。
“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。
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!
“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……”
“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,低下头去。。
在这种时候,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!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!
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