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
“明介……”她第一次有了心惊的感觉,有些不知所措地将他的头抬起放在自己怀里,心中喃喃——明介,如今的你,已经连自己的回忆都不相信了吗?。
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。
“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!”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!
“你!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
“族长,你不能再心软了,妖瞳出世,会祸害全族!”无数声音提议,群情汹涌,“看来光关起来还不行,得挖了他的眼睛,绝了祸害!”。
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。
“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!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旋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。
“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,你们两个,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!!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
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!
金杖闪电一样探出,点在下颌,阻拦了他继续叩首。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,审视着,不知是喜是怒:“风,你这是干什么?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?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——你脸上的笑容,被谁夺走了?”。
“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,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!
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。
“——难道,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?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““瞳叛乱?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,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!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,用来毒杀教王的!!
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“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,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,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,脸颊深深陷了进去,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。
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……
她挥了挥手,示意侍女们退出去,自己坐到了榻边。
“那么,”她纳闷地看着他,“你为什么不笑了?”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。
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“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。
“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。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!
““在你们谷主没有回来之前,还是这样比较安全。”霍展白解释道。……”
““好!”看了霍展白片刻,瞳猛然大笑起来,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,“你们可以走了!”。
疾行一日一夜,他也觉得有些饥饿,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。
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!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