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。”薛紫夜靠在榻上望着天，“我和母亲被押解，路过了一个叫摩迦的荒僻村寨，后来……”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，发现了什么似的侧过头，直直望着霍展白：“怎么，想套我的话？”

    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，似乎是雪亮的闪电，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

    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，喃喃着：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，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，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瞳？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，手不离剑。。

    “瞬间，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，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，将他吊上了高空！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。

    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！

    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，眼神冷利，“他是一个天才，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，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，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

    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
    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
    如果说，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，那么，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握着沥血剑，双手渐渐发抖。！

    “紫夜，”霍展白忽然转过身，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，“那颗龙血珠呢？先放我这里吧——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，总是不安全。”。

    旋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好啦，给我滚出去！”不等他再说，薛紫夜却一指园门，叱道，“我要穿衣服了！”！

    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，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！

    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，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松了一口气，瞬地收手，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：这些年，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，以为她遭到胁迫，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
    然而虽然这样说着，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——即便是走火入魔，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，但教王毕竟是教王！若有丝毫大意，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在地。！

    然而就在那一掌之后，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，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，喷出一口血来。。

    “急怒交加之下，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，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，踉跄着冲了过去，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，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，旋即瘫软在地。。

    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，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
    “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，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！

    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
    “瞳，药师谷一别，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，缓缓开口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
    出来前，教王慎重嘱托，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，否则结局难测。……

    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，低低呜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我们弃了马车，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，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，将手炉拢入袖中，对妙风颔首，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，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，若坐骑力竭，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，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

    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，抬头望着天，长长叹了口气，“上天保佑，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，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，仿佛想说什么，然而尚未开口，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。。

    “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，但是，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
    “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，声音却坚定无比，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。

    轰隆一声响，山顶积雪被一股强力震动，瞬间咆哮着崩落，如浪一样沿着冰壁滑落。所！

    ““不用顾虑，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，板起了脸，“有我出面，谁还敢说闲话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，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！。

    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
    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！

    那样长……那样长的梦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