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哼,”瞳合上了眼睛,冷笑,“婊子。”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。
“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!”
妙空的身影,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。
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!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
先去冬之馆看了霍展白和他的鸟,发现对方果然很听话地待着养伤,找不到理由修理他,便只是诊了诊脉,开了一服宁神养气的方子,吩咐绿儿留下来照顾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。
“但是,这一次,她无法再欺骗下去。!
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,总算自己运气不错,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。
旋霍展白犹自迟疑,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,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?。
“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!
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,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,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!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
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!
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。
“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。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。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!
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。
“然后,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。。
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。
“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,他在玉座面前跪下,深深低下了头,“属下前去长白山,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,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!
他点了点头:“高勒呢?”。
妙火点了点头:“那么这边如何安排?”。
“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。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……
“好,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,“我们走吧。”
那具尸体,竟然是日圣女乌玛!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,也只能自刎于此了!”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霍展白低低“啊”了一声,却依旧无法动弹。。
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!
“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,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,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,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……”
“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