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睡了一觉，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
这种欲雪的天气，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，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，猜拳行令的，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，随即低声：“是。”。
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，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！。
““你要替她死？”教王冷冷笑了起来，剧烈地咳嗽，“风，你愿意替一个谋刺我的人死？你……喀喀，真是我的好弟子啊！”！”
“呵呵，”廖青染看着他，也笑了，“你如果去了，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，只是短短一瞬，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，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，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，刺穿了他的心脏。！
“啊呀！”她惊呼了一声，“你别动！我马上挑出来，你千万别运真气！”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
“咕？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，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，叼了过去。。
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：“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，瞳，你何必追？”。
“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！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。
旋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，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“钉”在那里，无法挪开。。
“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，在雪中沉默，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！
他蹙眉望着她，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，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！
“第二，流光。第三，转魄。”
“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，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，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，脸颊深深陷了进去，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！
“是的，都想起来了……”他抬起头，深深吸了口气，望着落满了雪的夜，“小夜姐姐，我都想起来了……我已经将金针逼了出来。”。
“在睁开眼睛的瞬间，黑暗重新笼罩了他，他拼命摇晃着手脚的锁链，嘶声大喊。。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，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！。
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？！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，这个人，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，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？！
离她上一次见到那个女人，已然八年。。
“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，吐出一口气来，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？”。
“死女人，我明明跟你说了，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，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，“他是谁？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！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？见鬼！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！”。
“然而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！
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，然而手剧烈地颤抖，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。
没有现身，更没有参与，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“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，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，“辛苦你了。”。
令她诧异的是，这一次醒来，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……
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，只是刹那，他就从湖边返回，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，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，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，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
奇怪的是，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，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
“大家上马，继续赶路！”他霍然翻身上马，厉叱，“片刻都不能等了！”。
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““哧”，轻轻一声响，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，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，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，反手一弹，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！
““不杀掉，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。”妙风放下她，淡然开口，眼里没有丝毫喜怒，更无愧疚，“而且，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，并没有答应不杀——”……”
“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，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，“辛苦你了。”。
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，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，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，慢慢伸出手，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，那样的安静，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！
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