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
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。
““看得见影子了吗?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,问。!”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!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,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,你忘记了吗?”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,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,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,喃喃着,“瞳,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。
“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,在支持着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拼抢去争夺?!
“第二,流光。第三,转魄。”。
旋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“瞳的眼眸沉了沉,闪过凌厉的杀意。!
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!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!
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。
“黑暗里的那双眼睛,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。。
“可算是回来了呀,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,美目流转,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!
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。
““绿儿,小橙,蓝蓝,”她站起身,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,“抬他入谷。”。
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,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,低头望着瞳的足尖,“明日一早,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,妙空和妙水均不在,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。
“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!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霍展白小心地喘息,感觉胸腔中扩张着的肺叶几乎要触到那柄冰冷的剑。。
““明介,”薛紫夜望着他,忽然轻轻道,“对不起。”。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……
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。
“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,有骨肉断裂的钝响,有临死前的狂吼——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。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,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。畜生界里命如草芥,五百个孩子,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,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,进行下一轮修炼。。
“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!
““小心!”……”
“他埋头翻找。离对方是那么近,以至于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一双眼睛——死者的眼犹未完全闭上,带着某种冷锐空茫又似笑非笑的表情,直直望向天空,那露出一缝的眼白中泛出一种诡异的淡蓝。。
…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?。
她握剑坐在玉座上,忽地抿嘴一笑:“妙风使,你存在的意义,不就是保护教王吗?如今教王死了,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!
然而,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