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
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
“明介,你身上的穴道,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,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,轻轻嘱咐,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,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,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,你听我的话,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。
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。
“薛紫夜隐隐担心,却只道: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!”
“十二年前的那一夜,我忘了顾上你……”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,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,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,“对不起……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,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……我、我对不起你。”。
然而,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丝毫的机会,在容他喘上了一口气后,再度彻底将他击倒!!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
“魔教的,再敢进谷一步就死!”心知今晚一场血战难免,他深深吸了口气,低喝,提剑拦在药师谷谷口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““妙空!”他站住了脚,简短交代,“教中大乱,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!”!
那时候,她还以为他们是沫儿的父母。。
旋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““没事。”她努力笑了笑,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,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!!
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!
一枚银针飞过来钉在了他的昏睡穴上,微微颤动。
“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!
“你叫她姐姐是吗?我让你回来,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。
““嘿嘿……想你了嘛。”他低声下气地赔笑脸,知道自己目下还是一条砧板上的鱼,“这几天你都去哪里啦?不是说再给我做一次针灸吗?你要再不来——”。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而眼前的瞳,便是目下修罗场杀手里号称百年一遇的顶尖人物。!
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“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,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脸色惨白。。
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,凝视霍展白,“霍七,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,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,同时,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。
“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!
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。
“啪嗒!”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,断为两截。。
““真是耐揍呢。”睁开眼睛的刹那,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冷嘲,“果然死不了。”。
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……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。
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“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。
““是的,都想起来了……”他抬起头,深深吸了口气,望着落满了雪的夜,“小夜姐姐,我都想起来了……我已经将金针逼了出来。”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!
“疾行一日一夜,他也觉得有些饥饿,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……”
“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。
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薛紫夜侧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一笑:“有意思。”!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