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种淡淡的蓝色,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,根本看不出来。
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
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,忽然间,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。
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
““好了,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,唇角露出冷笑,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,趁着教中大乱,五明子全灭,我又中毒下狱,此次便是手到擒来?”!”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!
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
“在你们谷主没有回来之前,还是这样比较安全。”霍展白解释道。。
“嘎!”雪鹞不安地叫了一声,似是肯定了他的猜测,一双黑豆似的眼睛骨碌碌转。。
“屏风后,秋水音刚吃了药,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,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,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,有些痴痴呆呆,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,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!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旋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“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!
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!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
“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,瞳和妙空之间,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?!!
。因为堆得太高,甚至有一半倒塌下来堆在昏迷的女子身上,几乎将她湮没。。
“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,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。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,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,妙风垂首不语,跪在阶下,不避不让。!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“简略了解了事情的前后,妙风松开了握紧的手,无声吐出了一口气——教王毕竟是教王!在这样的情况下,居然还一连挫败了两场叛乱!。
那一瞬间,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,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,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——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,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。。
“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!
黑夜里,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,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,闪烁如星。。
“明介,”她攀着帘子,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,忽然道,“把龙血珠还我,可以吗?”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低下头去,知道宁婆婆的医术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。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……
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,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不成功,便成仁。。
“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?”。
“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!
“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……”
“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
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。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!
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