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
可为什么这一刻,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,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?
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,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。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,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,不停咳嗽。。
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,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,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。。
“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!”
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!
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
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。
——早就和小姐说了不要救这条冻僵了的蛇回来,现在可好了,刚睁眼就反咬了一口!。
“瞳在黑暗中霍然坐起,眼神里闪着野兽一样的光:不好!!
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旋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“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!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!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
“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!
瞳?他要做什么?。
“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我只是,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,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。
她看着信,忽然顿住了,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!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“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。
“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!
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。
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。
“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……
“想自尽吗?”教王满意地微笑起来,看来是终于击溃他的意志了。他转动着金色的手杖,“但这样也太便宜你了……七星海棠这种毒,怎么着,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才对。”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
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,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,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:果然没有错——药师谷薛谷主,是什么也不怕的。她唯一的弱点,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。。
“难道……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“去死”?。
““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,我格杀了所有同伴,才活了下来。”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,面无表情,“十几年了,我没有过去,没有亲友,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—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,活了下来。”。
妙风看了她一眼,轻轻放下轿帘,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:!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……”
““扔掉墨魂剑!”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,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,眼里露出杀气,“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!信不信我杀了卫五?”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在下听闻薛谷主性格清幽,必以此为凭方可入谷看诊,”他一直面带微笑,言辞也十分有礼,“是故在下一路尾随霜红姑娘,将这些回天令都收了来。”!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