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，在雪中沉默，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他侧头，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：“瞳，配合我。”

    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。

    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，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，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，轻声道，“你会后悔的。”！”

    她侧头望向霍展白：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？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？”。

    “好！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，“五年内，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！”！

    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，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！

    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，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！

    为了避嫌，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，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，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，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，仿佛渴盼着饮血。。

    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，平安落地。只觉得背心一麻，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。。

    “意识开始涣散，身体逐渐不听大脑的指挥，她不知道自己被瞳术控制后会怎样——然而，就在那个瞬间，掐着她喉咙的手松开了。仿佛是精力耗尽，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摄人心魄的光芒，黯淡无光。！

    “呵，”灯火下，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，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
    旋轰然一声，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，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，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！

    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，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！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，望着天空，“那么说来，那个教王，还是做过些好事的？”

    “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，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。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，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冲出去，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，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，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。！

    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，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，华而不实的花瓶，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——然而，他随即便又释怀：这次连番的大乱里，自己远行在外，明力战死，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，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
    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。教王是何等样人，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！瞳这样的危险人物，如若不杀，日后必然遗患无穷，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。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”她纳闷地看着他，“你为什么不笑了？”！

    妙风？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？。

    “十二年前，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，出卖了自己的人生！他终于无法承受，在黑暗里低下了头，双手微微发抖。。

    得了准许，他方才敢抬头，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，忽然忍不住色变。。

    “还活着吗？！

    妙风低下头，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，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。

    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，假戏真做的他，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。

    “十三日，到达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教王无恙。”教徒低着头，补充了一句。……

    “好！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

    对于杀戮，早已完全地麻木。然而，偏偏因为她的出现，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。

    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，自己在奔跑着，追逐那两个人，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。

    没有回音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，似是极疲倦，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，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。。

    “瞳霍然抬起头来，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！。

    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，不闪不避。！

    “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，翻身上马，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眼前依稀有绿意，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？。

    为什么不躲？方才，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！。

    然而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！

    “其实，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，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，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