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他无趣地左右看着,想入非非起来。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。
他盯着飞翩,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,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,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,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,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,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,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,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!。
“大惊之下,瞳运起内息,想强行冲破穴道,然而重伤如此,又怎能奏效?瞳一遍又一遍地用内息冲击着穴道,却无法移动丝毫。!”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刚刚的梦里,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,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,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,却不是雪怀。是谁?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,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!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
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。
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。
“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。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,勒入他的肌肤,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。!
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。
旋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
“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!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!
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
“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!
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。
“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这是什么……这是什么?他的眼睛,忽然间就看不见了!!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,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,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,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,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,仿佛有些百无聊赖,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!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。
“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……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
卫风行震了一震,立刻侧身一溜,入了内室。
是幻觉?。
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。
“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。
“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。
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:她在意他的性命,不愿看着他死,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——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。!
“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……”
“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。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!
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