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
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
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“怎么忽然就差了那么多?”在三招之内就震飞了瞳的剑,霍展白那一剑却没有刺下去,感到不可思议,“你的内力呢?哪里去了?”。
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!”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!
黑暗牢狱里,火折子渐渐熄灭,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。瞳无法动弹,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,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,黑而冷的雪狱里,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。
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
教王用金杖敲击着冰面,冷笑道:“还问为什么?摩迦一族拥有妖瞳的血,我既然独占了你,又怎能让它再流传出去,为他人所有?”。
妙水一惊,凝望了她一眼,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。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!
“唉……是我这个师傅不好,”廖青染低下头去,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,“紫夜才十八岁,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——但我也答应了紫夜,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,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。”。
旋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“瞳术?这…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?!!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!
“明介!”她终于抬起头,看到了那个人的脸,失声惊呼。
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!
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,”徐重华不屑地笑,憎恶,“她就是死了,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。
“而眼前的瞳,便是目下修罗场杀手里号称百年一遇的顶尖人物。。
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。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!
“那我先去准备一下。”他点点头,转身。。
“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。
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“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!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“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“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,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,一眼就迷上了小姐。死了老婆,要续弦——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,就允了。”抱怨完了,胭脂奴就把他撇下,“你自己吃罢,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!”……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
“那个时候,我的名字叫雅弥……”
“可算是回来了呀,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,美目流转,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那时候的你,还真是愚蠢啊……。
“——是的。那个少年,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,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。所以,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。。
“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血腥味的刺激,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,“霍七,当年你废我一臂,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!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!”!
“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……”
““沫儿的病症,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,的确罕见。她此次竭尽心力,也只炼出一枚药,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。”廖青染微微颔首,叹息道,“霍七公子,请你不要怪罪徒儿——”。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!
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