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
瞳?他要做什么?。
瞳却没有发怒,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只是瞬间,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,仿佛燃尽的死灰,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,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。。
“即从巴峡穿巫峡,便下襄阳向洛阳!!”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昆仑绝顶上,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,金碧辉煌。!
真是活该啊!
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
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,将左手放到她手心,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。。
“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!
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。
旋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
“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!
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,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,却闭上了眼睛,急促地呼吸,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,全身都在颤抖。短短的一瞬,无数洪流冲击而来,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。!
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,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,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,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,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
““对了,绿儿,跟你说过的事,别忘了!”在跳上马车前,薛紫夜回头吩咐,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,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,低喝一声,长鞭一击,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!
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
““摩迦村寨?瞳的故乡吗?”教王沉吟着,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,冷笑起来,“果然……又是一条漏网之鱼。斩草不除根啊……”。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听到这个名字,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,缓缓侧过头去。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,没有一个人出声,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。薛紫夜低下头去,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,然后抬头:“请转身。”。
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。
“妙水握着沥血剑,双手渐渐发抖。!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。
“不是那个刀伤。”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,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,“是治冰蚕寒毒的——”她拔开瓶塞,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,托到妙风面前,“这枚‘炽天’乃是我三年前所炼,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。”。
“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。。
“愚蠢。”……
雪狱寂静如死。
他直奔西侧殿而去,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,然而却扑了一个空——奇怪,人呢?不是早就约好,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?这样的要紧关头,人怎么会不在?
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,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,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,“要杀教王,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。
“愚蠢。”。
“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“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!
“温热的泉水,一寸一寸浸没冰冷的肌肤。……”
““沫儿!沫儿!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,飞奔了过来,“你要去哪里?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,紧紧拉住了他的手:“别出去!那些人要害你,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!”。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