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
笛声是奇异的,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,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。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,发出深深的叹息;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,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。欢跃而又忧伤,热烈而又神秘,仿佛水火交融,一起盛开。
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“好!”徐重华大笑起来,“联手灭掉七剑,从此中原西域,便是你我之天下!”。
““哈哈哈哈!你还问我为什么!”妙水大笑起来,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,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,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,你难道忘记了?”!”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,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,咬向瞳的咽喉!!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
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
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。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“那时候的你,还真是愚蠢啊……!
——这里,就是这里。。
旋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“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,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!
他的手指停在那里,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,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,竟不舍得就此放手。停了片刻,他笑了一笑,移开了手指:“教王惩罚在下,自有他的原因,而在下亦甘心受刑。”!
忽然间,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,流转全身,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,循环往复,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
“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!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临夏祖师……薛紫夜猛地一惊,停止了思考。!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“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!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她叹息了一声:看来,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,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。
“没有现身,更没有参与,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妙风默然低下了头,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……
“唉……是我这个师傅不好,”廖青染低下头去,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,“紫夜才十八岁,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——但我也答应了紫夜,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,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。”
妙风站着没有动,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“出了什么问题?”小橙吓坏了,连忙探了探药水——桶里的白药生肌散是她配的。。
““唔。”第一针刺入的是脊椎正中的天突穴,教王发出一声低吟,眉头微微蹙起——妙风脸色凝重,一时几乎忍不住要将手按上剑柄。然而薛紫夜出手快如闪电,第一针刺入后,璇玑、华盖、紫宫、玉堂、檀中五穴已然一痛,竟是五根金针瞬间一起刺入。。
“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“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……”
““不许杀他!”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,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。。
十二年前,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,出卖了自己的人生!他终于无法承受,在黑暗里低下了头,双手微微发抖。。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!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