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侧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一笑:“有意思。”
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
顿了顿,仿佛还是忍不住,她补了一句:“阁下也应注意自身——发色泛蓝,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。”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“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?!”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。教王是何等样人,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!瞳这样的危险人物,如若不杀,日后必然遗患无穷,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。!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
“别看他眼睛!”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,不等视线相接,霍展白失声惊呼,一把拉开卫风行,“是瞳术!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,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。”
“我要出去!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,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。
然而同一时间,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!。
“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,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,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,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!你来晚了……!
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旋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。
“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!
“他不过是……被利用来杀人的剑。而我要的,只是……斩断那只握剑的手。”薛紫夜!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
“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!
奇怪,去了哪里呢?。
““看什么看?”忽然间一声厉喝响起,震得大家一起回首。一席苍青色的长衣飘然而来,脸上戴着青铜的面具——却是身为五明子之一的妙空。。
得救了吗?除了教王外,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,这一回,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?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,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,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。
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!
而十五岁起,他就单恋同门师妹秋水音,十几年来一往情深,然而秋水音却嫁给了鼎剑阁八大名剑的另一位:汝南徐家的徐重华。他是至情至性之人,虽然伤心欲绝,却依然对她予取予求,甚至为她而辞去了鼎剑阁主的位置,不肯与她的夫婿争夺。。
“霍展白带着众人,跟随着徐重华飞掠。然而一路上,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——他已然换左手握剑,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。八年后,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。然而心性,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?。
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。
“剑插入冰层,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,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!
虽然隔了那么远,然而在那一眼看过来的刹那,握着银刀的手微微一抖。。
——是妙风?。
“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。
“砰!”毫不犹豫地,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。……
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永不相逢!。
““嚓!”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,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。。
“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!
““薛谷主放心,瞳没死——不仅没死,还恢复了记忆。”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,柔媚地笑着,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,“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,教王等着呢。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,得去那边照看了。”……”
““婢子不敢。”霜红淡淡回答,欠身,“谷主吩咐过了,谷里所有的丫头,都不许看公子的眼睛。”。
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。
他身形一转,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,手指一搓,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,他翻身掠上蛇背,远去。!
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: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