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
廖青染点点头:“霍七公子……你也要自己保重。”
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小孔后的那双眼睛——好多年没见,小夜也应该长大了吧?可是他却看不见。他已经快记不得她的样子,因为七年来,他只能从小洞里看到她的那双眼睛:明亮的,温暖的,关切的——。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。
““找到了!”沉吟间,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!”
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。
瞳?他要做什么?!
她颓然坐倒在阁中,望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,出神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
她继续娇笑:“只是,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体能吧?现在你压不住七星海棠的毒,只会更加痛苦。”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旋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。
“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!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!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
“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!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她平复了情绪,缓缓起身出轿,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,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,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,浩浩荡荡,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。
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!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“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
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!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
“嗯。”瞳的眼里浮出隐约的紫色,顿了顿,才道,“祁连又发现了一颗龙血珠,教王命我前来夺回。”。
“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
握着那颗费尽了心思才得来的龙血珠,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——九死一生,终于是将这个东西拿到手了。想不到几次三番搏命去硬夺,却还比不上一次的迂回用计,随便编一个故事就骗到了手。……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“晚安。”她放下了手,轻声道。。
“他躺在床上,微微怔了一下:“恭喜。”。
“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!
“霍展白没有将冻僵了的她放下,而直接往夏之园走去。她推了几次却无法挣脱,便只好安静下来。一路上只有雪花簌簌落到伞上的声音,她在黎明前的夜色里转过头,忽然发现他……”
““先休息吧。”他只好说。。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!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