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
“这种毒沾肤即死,传递极为迅速——但正因为如此,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,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,便可以治好。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。”她轻轻说着,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,“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,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,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——”
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。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”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。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!
“唉……”他叹了口气——幸亏药师谷里此刻没有别的江湖人士,否则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,只怕他和薛紫夜都会有麻烦。
“风,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,教王眼神凝聚,“你说什么?”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。
““谷主医称国手,不知可曾听说过‘沐春风’?”他微笑着,缓缓平抬双手,虚合——周围忽然仿佛有一张罩子无形扩展开来,无论多大的风雪,一到他身侧就被那种暖意无声无息地融化!!
“沫儿的病症,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,的确罕见。她此次竭尽心力,也只炼出一枚药,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。”廖青染微微颔首,叹息道,“霍七公子,请你不要怪罪徒儿——”。
旋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。
“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!
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,声音却坚定无比,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!
连那样的酷刑都不曾让他吐露半句,何况面前这个显然不熟悉如何逼供的女人。
“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!
“嘎——”一个白影飞来,尖叫着落到了雪地上,爪子一刨,准确地抓出了一片衣角,用力往外扯,雪扑簌簌地落下,露出了一个僵卧在地的人来。。
“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,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,已然是万分危急了。外面风声呼啸,她睁开眼睛,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,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。她只觉得全身寒冷,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。。
他心下焦急,顾不得顾惜马力,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!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“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,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!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“来!”。
“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……
“你不会忽然又走掉吧?”薛紫夜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,仿佛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同伴在一觉醒来后就会消失。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
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,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,忽地愣了一下。。
“她看着他转过头,忽然间淡淡开口:“真愚蠢啊,那个女人,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,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——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,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。”。
“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!
““咕!”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,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,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。……”
“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“救了教王,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?”!
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