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
    “让不让？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，“不要逼我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，眼前渐渐空白，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——。

    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是，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，声音带着轻笑，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！”

    墨魂剑及时地隔挡在前方，拦住了瞳的袭击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，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……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，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。你，想跟我走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回夏之园吧。”瞳转过身，替她提起了琉璃灯引路。

    黑暗里，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，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，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——放我出去！放我出去！

    自从他六岁时杀了人开始，大家都怕他，叫他怪物，只有她还一直叫自己弟弟。。

    “一两个月？”他却变了脸色，一下子坐了起来，“那可来不及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，懵懂地出来，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，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，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，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，一反平时的暴躁，走上去伸出手，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！

    八年了，而这一段疯狂炽热的岁月，也即将成为过去。的确，他也得为以后打算打算了，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……在这样想着的时候，心里忽然闪过了那个紫衣女子的影子。。

    旋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，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，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，那些风雪，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……月圣女，”他侧过头，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，“你不去跟随慈父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我是楼兰人。想不到吧？”妙水大笑起来，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，仰首冷睨，“教王大人，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，早已忘记？”！

    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

    “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，瞬地抬起了头，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？她、她知道？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？！！

    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
    “夏之园里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，蹙起了眉头。。

    “还是这群宝贝好，”教王回过手，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，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，满意地微笑：“瞳，只要忠于我，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。”。

    “圣火令？！”薛紫夜一眼看到，失声惊呼。！

    她医称国手，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。

    “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，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，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，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，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！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瞳咬紧了牙，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，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，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？为什么让她来这里！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！你到底要做什么！”。

    “想来，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！

    。

    妙风站着没有动，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。。

    “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，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，佛挡杀佛，绝不手软！可是……为什么，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，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，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……

    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，仗着酒劲，他也没有再隐瞒。

    十二年后，在荒原雪夜之下，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

    瞳的眼神渐渐凝聚：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，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。

    “太好了。”她望着他手指间拈着的一根金针，喜不自禁，“太好了……明介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好。”黑夜里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，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瞳的手缓缓松开，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你醒了？”乐曲随即中止，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！

    ““等我回来，再和你划拳比酒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雅弥沉默许久，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
    她怔了怔，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：是怕光吗？。

    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，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！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