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
居于深山的摩迦一族,眼睛虽然呈现出中原和西域都不曾有的淡蓝和深黑,但平日却没有丝毫异常——根本不像传说中那样,曾经出过杀人于一个眼神之间、导致贵霜全国大乱的恶魔。。
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,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。。
“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!”
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,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,抓着她的肩膀,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。
“伤到这样,又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居然还能动?”妙水娇笑起来,怜惜地看着自己破损的伞,“真不愧是瞳。只是……”她用伞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肩膀,咔啦一声,有骨头折断的脆响,那个人终于重重倒了下去。!
咸而苦,毒药一样的味道。
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然而一睁眼,就看到了妙风。!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旋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“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
“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,于是,他再也不能离开。!
“明介!”她终于抬起头,看到了那个人的脸,失声惊呼。。
“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。
假的……那都是假的。。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!
谷口的风非常大,吹得巨石乱滚。。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她低头走进了大殿,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。
“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!
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。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……
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,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,恶狠狠地逼问。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,却哪说得出话来。
他费力地转过头,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,灵活自如。
“好了,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,唇角露出冷笑,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,趁着教中大乱,五明子全灭,我又中毒下狱,此次便是手到擒来?”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。
“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,他跳下马,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,望着那层叠的宫殿,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,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,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。
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,是不是感到寂寞呢?!
“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……”
““是。”四个使女悄无声息地撩开了帘子挂好,退开。轿中的紫衣丽人拥着紫金手炉取暖,发间插着一枚紫玉簪,懒洋洋地开口:“那个家伙,今年一定又是趴在了半路上——总是让我们出来接,实在麻烦啊。哼,下回的诊金应该收他双倍才是。”。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,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!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