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
“妙水,”他笑了起来,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,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,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,“我死后,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?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,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。
——一样的野心勃勃,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,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,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。。
“她平静地说着,声音却逐渐迟缓:“所以说,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,世上的医生,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!”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奇怪,去了哪里呢?!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
“就算是好话,”薛紫夜面沉如水,冷冷道,“也会言多必失。”
这一次她愿意和他们结盟,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。其实对于这个女人的态度,他和妙火一直心里没底。。
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。
“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!
然而叫了半天,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: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?咦?”。
旋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“比起那种诡异的眼白,那人瞳孔的颜色是正常的。黑,只是极浓,浓得如化不开的墨和斩不开的夜。然而这样的瞳映在眼白上,却交织出了无数种说不出的妖异色彩。在那双琉璃异彩的眼睛睁开的刹那,他全身就仿佛中了咒一样无法动弹。!
他想站起来,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,将他死死拉住,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。!
“是。”霜红答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。
“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!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“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“真是可怜啊……妙风去了药师谷没回来,明力也被妙火拖住了,现在你只能唤出这些畜生了。”瞳执剑回身,冷笑,在那些獒犬扑到之前,足尖一点,整个人从冰川上掠起,化成了一道闪电。。
这,就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?!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““起来!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,来不及睁开眼睛,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!。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
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!
然而刚想到这里,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。。
“别大呼小叫,惊吓了其他病人。”她冷冷道,用手缓缓捻动银针,调节着针刺入的深度与方位,直到他衔着布巾嗯嗯哦哦地全身出汗才放下手,“穴封好了——我先给你的脸换一下药,等下再来包扎你那一身的窟窿。”。
“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……
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,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,抓着她的肩膀,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。
“然而他却站着没动:“属下斗胆,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,过目点数。”。
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!
“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……”
““王姐。”忽然间,他喃喃说了一句,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,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。。
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!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