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
“瞳!”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,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,脱口喊道,“帮我!”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瞳躲在阴影里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,然而内心却是剧烈一震。怎么回事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那样远的距离,连人的脸都看不清,只是一眼望过来,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?难道…。
“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!”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。
薛紫夜躺在雪谷热泉里,苍白的脸上渐渐开始有了血色,胸臆间令人窒息的冰冷也开始化开。温泉边上草木萋萋,葳蕤而茂密,桫椤树覆盖了湖边的草地,向着水面垂下修长的枝条,无数蝴蝶有的在飞舞追逐,有的停栖在树枝上,一串串地叠着挂到了水面。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。
然而就在同一瞬间,他已经冲到了离瞳只有一尺的距离,手里的暗器飞出——然而六枚暗器竟然无一击向瞳本身,而是在空气中以诡异的角度相互撞击,凭空忽然爆出了一团紫色的烟雾,当头笼罩下来!。
“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!
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旋她颓然坐倒在阁中,望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,出神。。
“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!
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!
熟门熟路,他带着雪鹞,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
““看这个标记,”卫风行倒转剑柄,递过来,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!
卫风行震了一震,立刻侧身一溜,入了内室。。
“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,吐出一口气。。
“薛谷主。”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,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,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,迅速将内息送入。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——在这种时候,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?。
书架上空了一半,案上凌乱不堪,放了包括龙血珠、青鸾花在内的十几种珍贵灵药。此外全部堆满了书: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素问》《肘后方》……层层叠叠堆积在身侧!
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,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,你忘记了吗?”。
“然而,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:“若是如此,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!”。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“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!
在每次他离开后,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,等待来年的相聚。。
“七公子,七公子!”老鸨急了,一路追着,“柳姑娘她今日……”。
“——那么说来,如今那个霍展白,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?。
“走吧。”她咳嗽得越发剧烈了,感觉冰冷的空气要把肺腑冻结,“快回去。”……
五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,想撑起身追上去,然而背后有人劈头便是一鞭,登时让他痛得昏了过去。
“跟我走!”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,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,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。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,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“这样的话,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……”雅弥依然只是笑,声音却一转,淡然道,“瞳,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――从此后,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。”。
“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“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,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,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。。
他平静地叙述,声音宛如冰下的河流,波澜不惊。!
“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……”
“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“他已经走了,”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,安慰道,“好了,别想了……他已经走了,那是他自己选的路。你无法为他做什么。”。